第16章 二王 (第1/2页)
高殷在侍者的引领下,见到了杨愔,他就在金凤台附近,见到高殷,神色有些尴尬。
因为高洋好杀人,放任他滥杀仪仗侍卫人员也不好,杨愔便找来死罪囚犯,高洋想杀人时就拿来应付,被人们称为“供御囚”。
如果三个月没被杀,就免除死罪,但这种人很少有。
虽说他们有着死罪,但走正常的司法程序,好歹能落个痛快,给高洋杀死那可是活受罪。
除了今天的“放生”游戏,高洋还爱让刑吏夹犯人的手指、压他们的足踝,让他们站在烧红的犁耳上,或者伸手放入烧红的车轮孔中。
上行下效,齐国的律法因此非常严酷,杨愔为了迎合高洋的杀人欲,不得不摧残其他人的性命,被高洋所杀死的人大多数是虐杀,虽然都是死罪囚犯,但他心里仍是不忍。
待侍者说明来意,杨愔颇感意外,太子居然为这些死罪囚犯说情,这让他更加过意不去,同时心中对太子能改变齐国的信念更加确信。
“杨令公。”
高殷向杨愔行礼,在外边要称职务。杨愔的官职是尚书令,加特进、骠骑大将军,所以可以称为杨尚书、杨骠骑,不过杨愔不是武官,称杨骠骑就有阴阳怪气的意思,鲜卑勋贵当面见了就喜欢这么称呼他。
尚书令在齐国是事实上的宰相,因此也可以称呼他为“杨相”。
“令公”这个称呼,其实是专门称呼中书令的尊称,出自北魏时期的高允,因高允官拜中书令,彼时的魏帝不称呼高允的名字而叫令公。
尚书省总领庶政,而中书、门下二省分掌机权,门下省的长官又是宫中侍从官,因此在旧魏,门下省的权力是最重的,其次中书省,最次尚书省。
齐承魏制,但因为世宗高澄与今上高洋都担任过尚书令,因此齐国尚书省的权力与地位变得最重。
因此在旧魏,称呼尚书令为令公,有攀附阿谀的嫌疑,尚书令的职权可比不上中书令;但是在齐国则毫无问题,是更加尊敬的称呼。
汉末的荀彧曾任尚书令,被称作“荀令君”,人们也就拿令君作为尚书令的专称。但高殷年纪较小,他自己觉得君太亲近了,还是叫令公更尊重杨愔。
毕竟杨愔可是现在齐国晦暗的政局里唯一的那束光,高洋不工作的时候,都由杨愔替他处理齐国政务,而且做得非常不错,所以人们都说现在的齐国,上边的国主是昏庸的,但下边的政事却还清明有序。
杨愔向太子还礼,说道:“太子虽富于春秋,却已熟读经义,连至尊都为太子所感动,活这些死囚的性命,可以说得到了仁、孝的真意啊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”杨愔投之以桃、高殷报之以李:“小子才学尚浅,想要拥有竹林别室,吃铜盘重肉,还需要多向杨公学习。”
杨愔微微点头,轻抚胡须,略显得意。
杨愔出身弘农杨氏,同龄的堂兄弟有三十多个,唯独他因为高雅脱俗,被叔父赏识,特意在竹林间建造了一间屋子,让杨愔独居其中,潜心学习,还经常用铜盘盛最好的饭菜给杨愔吃。
古代铜就是金钱,金的本义便是赤金,也就是铜,曹操的铜雀台之所以有名,就是因为全是用钱搭起来的。
因此杨愔相当于用金碗吃饭,还被叔父拿来当做“别人家的孩子”教育杨氏子弟,虽然有造势养望的嫌疑,但依旧拉风至极,在士人间也是一大逸事。
在他们说话的时候,狱吏就押解着剩下的囚犯离开金凤台,杨愔请高殷借过说话,笑声询问:“太子要这些人,是要做事?”
“正是。我跟至尊讨了些差使,需要人手。”
杨愔揪着一根胡须,轻轻拉扯:“唔……不知臣可知道一二?”
高殷本来不想说,转念一想,有杨愔的帮助更好,所以心里向高纬道了个歉,他要抄个作业了:“我想开办文林馆,此馆专门招待文学之士,编撰书籍,推荐给至尊御览,杨令公若有兴趣,可向我推荐一些人才。”
“噢?这倒是件风雅之事。”杨愔来了兴趣,若是高演等宗王起这个主意,他不仅反对,还要加以阻挠,但这事儿是太子办的,就有办的价值。
而他参与其中,也能提高杨愔本人在汉人、文坛的地位。虽然已经站上文臣之巅,但谁又会嫌自己名气太大呢?
虽然早已和太子是利益共同体,但现在杨愔更加感到自己和太子相近的命运。他并不是没有读过三国的故事,高洋算不上刘备,但高殷比刘禅好上无数倍,一个成功的诸葛亮的命途似乎正铺在杨愔脚下。
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要走得稳健、踏实,那些碍路的绊脚石,要早些清除。
齐国比蜀汉,多了些碍目的皇叔。
“太子……可要小心二王。”杨愔俯身,贴近高殷的侧耳:“若至尊不忍,则后患无穷啊。”
“您是说上面的,还是说下面的?”
高殷被阴谋的气息所感染,同样低沉的回应。
上面的,自然是高演、高湛;下面的,就是关在地牢里的高浚、高涣了。
高浚是高欢的第三子,高洋的异母三弟,他的母亲嫁给高欢不到一个月,就生下了高浚,高欢虽然照样抚养他,但不怎么宠爱。直到高浚后来显露他少年有智,高欢才另眼相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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